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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茂平先生相识是缘于茂名作家网上的交流。他从网上得知我的电话号码后就与我有了通话联系,交谈中得知他大我两岁,我们都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他说要送一本诗集给我,约好那天中午在我们学院大门口见面,等待他时我总想象他该是一个老弱的夫子,没想到见面时才发现他体魄健壮,比我想象中的形象要年轻十岁!读了他的诗集后我不由得感叹:真是诗如其人!
王茂平先生生于广东化州农村,高中毕业后当了“二手教师”,他“一手扶着犁头 吆喝/一手挥着教鞭 吟哦”,通过了长期的艰辛努力,终于等到“一夜春风拂来”,才结束了半耕半教的生涯,成了全职的乡村中学教师。在呕心沥血育桃李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地讴歌生活,生活是他的诗歌,写诗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二手教师》是王先生半耕半教生涯的真实写照:
一手扶着犁头 吆喝/一手挥着教鞭 吟哦//苦苦耕耘着两份责任田/风雨时来侵扰/虫儿又来作梗/来往奔波力不从心//一阵春风拂来/舒开了额上半辈子写着的“寿”字/名正言顺的与讲坛联了姻//原本两份的汗水/如今尽浇在一份责任田上/幼苗不住的拔节生长//岁月匆匆的逝去/粉笔有情染白了双鬂/可你却越来越觉得年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起点/贪欲日趋膨胀/竟把陶行知作为自己心中的偶像。
民办教师曾经是我国农村中小学的教学主力军,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难以养家糊口,在完成教学任务之后,还得回家种田。“二手教师”那种力不从心的双重工作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为了改变命运,他拼尽全力提高学历,经过长期奋斗之后取得了本科文凭,终于迎来了“一阵春风拂来”,“名正言顺的与讲坛联了姻”。成为正式教师后,尽管“粉笔有情染白了双鬓/可你却越来越觉得年轻”,还“贪欲日趋膨胀/竟把陶行知作为自己心中的偶像”。诗人将贬语褒用,吟唱出自己要当教育家的崇高理想。
王茂平的诗歌多数是叙述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语言表达虽然朴实,但他的诗歌意象还是别具一格的,以《刮脸》这首诗歌为例,我们可以看出他是如何在平凡生活中发现诗意的:
面对镜子/仔细端详/渴见一个真实的自我//惜阿累的《一面》/赫然入目/头发蓬松/络胡满颊/掩饰“庐山面目”//岁月果真无情/人逾中年/塞外长城空许/廉颇老矣/不胜悲叹//性起处/“剑鱼”横扫千军/铲草除根架式/伪装荡然无存//角梳细致入微/何消打蜡吹风/小乔初嫁/正风流倜傥/只待借得东风/入梦三国周郎赤壁//面对明镜/再三审视/终于找回了心中的自我。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面对镜子时“不胜悲叹”,然而,当他将这些杂乱的络腮胡子刮干净后,顿时就有了风流倜傥美男子的良好感觉,赫然间由“廉颇老矣”变成了三国周郎。顷刻间心理上的急剧变化,仅得利于一把剃须刀,“性起处/“剑鱼”横扫千军/铲草除根架式/伪装荡然无存”。刮脸本是一件极其平常的日常生活琐事,王茂平先生则能够把这类司空见惯的生活琐事诗化。
将生活诗意化,并非就是刻意不谈人生的苦难,在诗人的笔下,苦难也是一首诗。他的故乡至今还比较贫寒,诗人自然要为故乡呼喊,《祈盼》表达的就是他的故乡之痛:
江南岸自王安石泊船瓜州至今/绿了又黄 黄了又绿/可怎么也绿不了我贫瘠的故乡//低低矮矮的房子始终长不高/岁月敲打日渐剥落千疮/坑坑哇哇的道路始终喂不大/风雨侵蚀更见小道羊肠//父老乡亲的扁担颤悠颤悠/一头挑着闪闪的寒星/一头挑着瘦瘦的月亮/可怎么也挑不动闭塞与贫寒//大江南北都绿了/春风春雨啊/再萌生些爱心爱意吧/好让咱故乡也能换件时髦绿衣裳。
这位从“二手教师”中走来的诗人,应该是经历了较多的人生磨难的,在“三年自然灾害”的饥寒中度过自己的童年,在“十年文革”中度过了青春岁月,但从他的诗歌中我们较少读到他对生活的抱怨,他总是以积极向上的态度面对人生,他也极力赞美那些在底层挣扎却仍能“贫贱不能移”的人们。《校园另类的风景》表达了他对自尊、自强者的敬意:
垃圾池里头/常见那么一个女人/一个年逾花甲的女人/一个自食其力的女人/一个比乞丐有尊严的女人//她把这池垃圾/至少用三道工序梳理/将日子梳理得井井有条/哪些日子该抛弃/哪些日子该留下//对政府的救助/对亲人的施舍 赡养/从来不感兴趣/似乎人生的滋味/尽在垃圾堆里//不住的翻着 捡着/在垃圾堆里寻找/活着的依托及乐趣。
这位年逾花甲的底层妇女确实值得人们尊重的,诗人对底层人民生存的关注视野也是发自内心的真情。
《初吻诗神》诗集中有130多首诗歌,用一篇短文根本无法评述他的这些作品,但仅从上面列举的几首诗中我们已经可以“窥见一斑”了。他的诗歌多数都是用明快的语言直抒胸意,能够让读者畅快淋漓地理解他的思想和情感。在《啊,俄罗斯的女郎》诗中,他被《时尚》杂志封面上的美女照片“惊呆了”,立即就陷入了一见钟情的单相思中,“我多想吻她一吻 多想亲她一亲/… …/只希冀你从封面上走下来/偶尔进入我的梦中”。直白的语言少了些含蓄,却比那些让谁都读不懂的“先疯”诗歌更受欢迎,据说他的这本诗集在中学生中还颇有市场。写诗是他内心思想和情感的表达方式,其实也就是他的一种生活方式。有了诗歌的滋润,人生就绝对不会感到乏味。王茂平的诗歌语言比较朴实,没有令人读不懂的复杂意象,也没有染上当今因特网上那些带有传染性的“诗歌病毒”,使得他的诗歌还保持了泥土的芬芳,也保持了他独特的诗歌风格。读他的诗歌,我最欣赏的是他用诗歌抒写生活的人生态度:“年届不惑方有非分之念,知天命而仍神经兮兮。”
自古以来,写诗或者吟诗都是中国人最重要的精神生活方式,古代中国是全世界公认的诗人之国,即便如此,中国古代基本上没有“诗人”这个职业,人们很难依靠写诗来换取物质生活利益,正因为如此,稳坐在精神殿堂中的诗歌自然就较好地保持了诗歌的纯洁性。依靠当“诗人”来谋取名利地位是近代才愈演愈烈的,随着“诗人”地位的变化,某些“诗歌”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甚至已经背离了诗的本质,由于变质的“诗歌”泛滥成灾,当代的普通中国人已经不读“先疯”诗了。热衷于对孩子早期教育的家长们,他们无一不是教孩子背诵古代诗词,有多少儿童在熟读当代诗歌?当今的中国,据说写诗的比读诗的人还多,所以,在成千上万的诗人之中,王茂平的诗歌很难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其实,又何止是王茂平这一个诗人在面对时下的诗坛呢?今天的诗人,如果要想引起轰动的社会效应已经非常困难了,当年的海子在卧轨自杀前也只发表过十多首并未引起轰动的诗歌,他成为著名诗人是在他的身体一分为二之后,从那时开始,为了成名的“二流诗人”开始用自杀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名气,其结果反倒是中国诗人的地位急剧下降,斯文点的会说“诗歌死了”,过激点的则骂“饿死诗人”、“狗日的诗人”。或许可以认为,海子之后的中国诗坛染上了种种病毒,犹如时下的“艾滋病”、“非典”和“禽流感”,而我从王茂平的诗歌态度中,似乎发现了抵御“诗歌病毒”的某种健康基因,尽管他的诗歌成就不算很高,但他的诗中没有那种病态的呻吟,也没有那种用脱裤子来吸引人们眼球的下流语言,他的诗歌创作态度是值得提倡的。我认为,他写诗的目的就是建设一个健康的精神家园。
读王茂平的诗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起那个非常著名诗人海子,或许是因为王茂平与海子都是来自农村的诗人,当然,论诗歌成就和名气,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是,我更欣赏王茂平这位没有名气的“健康”诗人,心里始终不能原谅海子及其顾城们抛弃生命的愚蠢做法,只有把他们看作是精神病患者才是可以理解的。
诗歌创作,最重要的是建设一个健康的精神家园!如果表达的是扭曲的思想和怪癖的行为,那就会将读者引入精神病院(而不是精神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