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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太阳疲惫地***落西山,迎面袭来的风使人感到了丝丝凉意。想起前段时间播种的早玉米,也不知苗出齐了没有。于是,我便披了件外套,来到村西的玉米地查看。
远远地,就看见玉米幼苗已经显行了,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走近地头,只见一行行绿油油、嫩生生、胖乎乎整齐的玉米幼苗,如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般惹人怜爱。我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着玉米叶子,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天色渐暗,潮气在叶尖上凝结成晶莹的露珠,颤巍巍地一碰就掉落在地,洇***了玉米的根部。我恍然大悟,原来玉米还有用叶子汲取水分功能,好神奇啊!
我轻轻地顺着玉米行向前查看,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新生的幼苗。两只喜鹊跟在身后跳跃着叽叽喳喳,似要告诉某个消息。刚走到一半时,我突然发现玉米苗时断时续,蹲下身子仔细一看,本该出苗的地方却形成了一个个小洞,已经发了芽的玉米种子瘪着肚子躺在洞旁,奄奄一息。再往前走,几乎看不到玉米苗了。这是怎么了?
看到身后的喜鹊,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是喜鹊将玉米种子吃了?我顿时火冒三丈,捡起土块恶狠狠地砸了过去。两只喜鹊一声惊叫,惊恐地飞向玉米地旁的公坟柏树上。这时候,从公坟茂密的草丛里传来几声野***的叫声。我恍然大悟,野***刨食吃,喜鹊啄食吃,玉米种子显然是野***刨掉的。想起以前只要我在地里锄草,就会有三五只喜鹊在翻开的土壤里找虫子吃,原来那两只喜鹊以为我是来锄草,高兴地来找虫子吃的。看来是我冤枉可爱的喜鹊了。
回到村里,我向对门大哥说起这件事,大哥说,现在的野***成灾,成群结队,见啥吃啥,就连播种的瓜果蔬菜的种子也不放过。
“你那地里还好,这头靠近大路,野***不敢过来,那头离路远,平时没人走动,它们就刨了那边的种子,太坏了!”大哥生气地说,“离村子远的偏僻地,全被野***刨了个遍。”
“ 那咋办?”我忧愁地问大哥。
“现在有一种专门对付野***的药,一包二十块钱,拌上麦子撒到地里,野***一闻就倒。”大哥催促我说,“明天刚好逢集,你快去买几包。把野***药***了,现在补种还来得及。”
“野***不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吗?咋还敢给下药?”我犹豫着说。
“管它几级保护动物呢,难道国家看着让野***祸害庄稼,还不允许收拾它们?”大哥愤愤地说。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仿佛是一片横七竖八的野***尸体,心里很是不安。野***祸害庄稼虽则可恶,可它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呀。尽管我们人类高于其它动物,但也无权剥夺那么多的生命啊!
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的野***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开车上路,时不时地会有羽色华丽的野***从公路这边嘎嘎惊叫着飞起,优美地***落到公路另外一边草丛或田地里。后来它们好像习惯了车来车往,看见车来,总是不慌不忙地走过公路。有好事者故意开车撞它,却被它巧妙地躲开,等到下车追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去进山割柴时才能看见为数不多的野***,现在田间、公路上到处都是。凡是有草丛或庄稼的地方,几乎都有它们的身影。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随父亲上山收割麦子,父亲突然大声叫正在捡麦穗的我,我以为父亲遇到了蛇,边跑边对父亲喊用镰刀砍。可父亲直愣愣地站着就是不动,我火急火燎地跑到父亲的身旁。
哇,你根本想不到我看见了什么?一窝黄褐色的野***蛋呈现在我的眼前。父亲看着惊呆了的我,乐呵呵地说:“快装上,晚上回去让你妈给你炒了吃。”
我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圆乎乎还留有温热的野***蛋。往年随大人上山割麦子,能捡到几根漂亮的野***翎就像捡到金元宝似的,兴奋地将那翎子绑在头上,一个夏天模仿戏台上美猴王的动作。而这一窝野***蛋,要比野***翎金贵多了。整个下午,我一粒麦子也不捡,坐在塄坎上将野***蛋揣到怀里。傍晚回家时,我的两只眼睛******地盯着野***蛋上,生怕飞了似的。身边围了一圈的小伙伴羡慕地跟着我一起高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家。
我没有让妈妈炒野***蛋,而是找来一堆破旧的棉絮,将野***蛋放在中间,再盖上棉絮,我要孵出小野***来。
那时候家里的***蛋可金贵了,全家的油盐酱醋包括我和姐姐的书本费全靠它们。每年过生日时,妈妈才用铁勺在锅底给我炒一个***蛋庆生。而现在守着七八个野***蛋却不让妈妈炒,硬要孵出野***来。父亲笑我傻,我却说我愿意。结果还没等野***孵出来,第二天晚上那些野***蛋就让黄鼠狼给叼走了,气得我不吃不喝生了一整天闷气。
自从国家将野***列入保护动物之后,野***们一夕之间身价倍增,趾高气昂地从大山深处繁衍到山前来了,而且成了我们田间地头的常客。
村子的公坟柏树林立,杂草丛生,草丛里不但有草吃,更有肥美的虫子,掉落一地的柏树籽更是独一无二的坚果,整个公坟竟然成了野***们繁衍生息的天堂。
既然你们已经占领了公坟,就安然地守在那儿传宗接代不行吗?非得要出来祸害庄稼!补种玉米可以,万一再被祸害了可咋办?
我再次翻了个身,野***的烦恼折腾得我睡不着觉。迷迷糊糊中,对门大哥在我的玉米地里大把大把地撒毒小麦,一只只野***争先恐后地跟在大哥身后啄食,不大一会儿,一个个翻眼蹬腿倒了一地。大哥笑呵呵地说,咋样,这个办法好吧,彻底根治了这群害货。说着,大哥向我扔过来一只野***说:“回家把***素子割掉扔了,野***肉比野人参还好吃呢!”
我伸手一接,蓦然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想起梦中那一地野***的惨景,我怎么也鼓不起买毒药的勇气。唉,算了吧,玉米还是要补种的,如果它们还要刨食就去赶一赶,再说了,小麦已经泛黄,说不定它们的目标已经转移到初长成的麦粒上了。麦粒多,多一颗少一颗无所谓,随它们去吧。
早起的太阳刺得人眯起了眼睛,迎着灿烂的阳光,我扛起锄头再次来到玉米地里。喜鹊跟在身后喳喳叫,我没有理会它们是在告状野***的恶行还是在寻找虫子吃,弯下腰来,开始补种起玉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