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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明与国人态度——宋春晖《日本国游记》赏析李靓才
宋春晖先生的《日本国游记》分上、下两篇。上篇凡8113言，艺术写真，我读得比较粗略;下篇凡4482言，思想深刻，我读得比较仔细。宋先生此次日本之行的游踪，大概是从大阪到京都，到箱根，到本州岛中部，到名古屋，再到东京，之后又从原路返回大阪，行程数千公里，写尽了自己的见闻和感受，对日本做出了自己客观的价值判断。
一 对于一个曾被日本军国主义伤害过的中国人来说，该采取什么态度来看待今天的日本和它的国人?是就此放下仇恨，还是继续耿耿于怀?由于今天日本人的种种不良表现，我想多数国人都还难以释怀。即使作者，也曾在某种程度上心存芥蒂，至少从他的第一段文字中可以看出端倪。文字是这样说的：
“一直以来，我对日本这个国家都是拒绝、排斥和敌视的，从小到大，从年轻到老年，也许这就是几十年来接受的教育，书籍、电影、电视剧看的太多，所形成的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吧。当从电影电视剧里看到大半个世纪前那场战争里，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屠杀中国人民时，对日本人是恨之入骨，当从那抗日神剧里看到八路军手撕鬼子，游击队用手榴弹炸飞机时，感到解恨。因此，有好几次朋友邀我同游日本，被我婉拒，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中国游客每年前往日本旅游消费高达数千亿人民币，可以造两支航母编队，因此，恨尚在，仇未消，我才不想再去送炮弹送子弹。”
事实上，理智战胜了感情，宋先生最后还是带着某种期待去了日本。
宋先生这篇游记在逸飞中文网推送出之后，立即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散文随笔”版版主黄皮人先生，第一时间就给予了点评，他说：“……对于日本，国人内心是有复杂的情感的，这是国与国之间，我们的祖辈留下的历史恩仇。作者在这篇文章中，就自己去日本旅游，亲历的所见所闻，表明内心的感受，是非常真实中肯的。有个不争的真实，在联合国对各国文明程度的排名中，日本是居于前列的;中国人去国外旅游，到日本的数量是最多的。我也曾经去过日本，感同身受，日本的全民的文明程度确实比国人高，而且卫生环境，精神状态确实令人敬佩。”
之后，就有读者在评论区留言，下面摘录几则以飨读者。
于文明：“日本军国主义，带给亚洲人民是水深火热，满目疮痍。心中的仇恨是解不开的。用我们的人民币去日本花，无疑又多送了一颗对准自己的子弹，忘记历史就是对我们先烈的亵渎，日本人骨子里的基因，就是我们用肉把狗喂的再好，狗咬人是永远改变不了的，要时刻提防着，要有充满危机感的意识，在风云暗涌的国际形势下，日本军国主义从来没有做一件好事，恶事做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要时刻准备。但日本民众是友好的，环境，人文，素质，值得我们借鉴，但不是崇洋媚外。”
从字里行间看，于文明先生显然是清醒的、客观的。
黄皮人：“我与你的感受一样，对日本军车主义十分仇恨!即使现在也对他们的许多做法十分不满。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日本整个民族状态，对环境的热爱，确实强于国人。其整体国民素质确实令人佩服，联合国对其文明评价确实高于许多国家。世界上人口寿命最长的也是日本。”
黄皮人对于文明先生的回应，显然是基于事实，并且冷静。
老船：“刚写了几句。觉得没啥意思。还是删了。”
显而易见，老船先生心中颇有几分不屑、无奈与哀叹。
黄皮人说：“对日本，国人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可以理解。”
看得出来，黄皮人对老船先生的言辞是在缓颊与安抚。
于文明：“船哥，昨天(作者注：7月30日)的大运会开幕式，日本运动员遭遇冷场，那不是偶然的，是历史的必然结果，几十万川军的英灵在看着今天的我们，我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我们没有理由替我们的先烈去原谅日本法西斯强.盗，勿忘国耻，才能振兴中华。”
于文明先生的话不无道理，事实摆在面前，谁又能反驳?
黄皮人说：“能够理解。”
黄皮人对于文明先生的回应，显然是设身处地、将心比心，让人觉得有些许温暖与共鸣。
这些留言，无所谓谁对谁错。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对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要保持警惕，而对日本人的现代文明则可学而习之。
二 日本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早在1949年，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其著作《丢掉幻想，准备战斗》中就作了精准预判。毋容置疑，对日本人保持高度的警惕性是很有必要的。
日本的现代文明，我们没有必要排斥。“洋为中用”“中西合璧”“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不是更好吗?再者，可以“师夷长技以制夷”——早在1842年，“开眼看世界第一人”魏源在其著作《海国图志》中就提出了应对的主张。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宋先生以其敏锐的眼光和智慧的触角，找到了一些佐证的论据和学习日本文明的理由。下面仅就《日本国游记》(下)，简略述之。
——“东京，也是一座经历过血与火，劫与难的城市。1945年3月和5月，在这里就发生了两次世界上最惨烈的大轰炸，史称‘东京大轰炸’”。在狂轰滥炸下，东京成为一片废墟，但在战后，东京发展经济，积极建设，医治战争的创伤。若干年后“早己看不到战争留下的痕迹，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建设和发展，东京，这个昔年的废墟上早已高楼林立，莺歌燕舞……”虽然只是一坐城市，但是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人的艰辛付出，又怎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
——“在日本的大街上，没有看到城管，没有看到垃圾车、环卫工，也没有看到国内一样几十步摆放一个垃圾桶，但路面洁净如洗，一尘不染，看不到一张纸片、一块果皮、一个烟头、一圈痰迹”。虽然中国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但我们与他们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我们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一位中国游客顺手将一根牙签丢在饭店门口，饭店一位接待人员默默地弯腰把牙签捡起，再丢进饭店的垃圾桶内，这微小的动作让人敬佩，这种在国内习以为常随意丢弃垃圾的陋习，在日本是罕见”。无容置疑，日本也并非尽善尽美，肯定还有不少龌龊之地方，但至少在这个情节上，我们是无地自容的。
——“日本作为一个生活水平极高的发达国家，每人每年垃圾生产量仅有410公斤，为世界最低，比很多贫穷国家还低，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垃圾焚烧的数量占到全球的70%，为世界之最”。环境保护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它是人类文明程度的显现，更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我们要向日本人学习。因为善待环境，人类的家园会更美好;漠视环境，人类将会受到无情的报复。
——“日本由于人口出生率下降，缺少劳动力，因此，许多老年人都在正常的工作。从飞机到达大阪后，出海关开始，随处可见老年人工作的身影”。在中国，我们时常会感到，这么大的年龄了，还要辛苦工作、劳动，看着实属心酸，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自己在这一过程中，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乐趣和自我价值，对于个人心理方面还是有一定作用和意义的。实际上，宋先生是在暗示国人，也能日本一样，未来会有更多退休的老年人进入市场，继续奋战在工作岗位。有一份热，发一份光，不做“寄生虫”。
——“不久前，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说联合国发布了一个全世界168个国家的国民素质排名的调查结果，排名第一是日本，倒数第一是印度，中国排第几?让人不敢相信，第167位，倒数第二……”对这个排名，或许不足为信，但宋先生至少在借遥遥领先的日本国民素质名次警醒我们。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个礼仪之邦、文明之邦，国民素质不能减低、不能后退。
讲到这里，宋先生的创作意图，已不言而喻。难怪他在文章结尾大声疾呼：“我们必须向先进发达的国家学习，不能因为少数右翼分子反华制造事端以及意识形态的一些争论，就……我们国家走向强盛，正需要向先进国家，包括社会制度不同的国家学习……让中华民族永远不衰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三 宋先生的《日本国游记》，不仅思想内容充实丰富，而且艺术特色鲜明靓丽。在艺术成就方面，仅从《日本国游记》(下)就可见一斑。譬如：
其一，理据充分，事实说话。文章事实清楚，以数据说话，说服力强，可信度高。特别是“东京大轰炸”“处理垃圾”“国民素质”等情节，让人不得不信服。
其二，思路清晰，层次分明。文章符合游记的一贯写法，从大阪到京都，沿途写到箱根、名古屋等城市，游踪清晰，一目了然。
其三，有感而发，思想性强。文章没有停留在一般性游记见闻的纪实上，而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增加了自己对事物的理解和思考。他说“我想，由于行程短，时间紧，游览了日本一些有代表性的景点外，更重要的是对日本的社会和民众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由此，也萌生出一些感想”，这就是思想性的某种表现。
其四，手法多样，极具技巧。一是巧用名言，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准北则为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等，以此增强文章的论证力度。二是讲究韵律，如“青山绿树、郁郁葱葱、峰峦隽秀、满目青翠、刀光剑影、尸横遍野、遍地血腥”等，这些词汇读起来朗朗上口，节奏感强，文彩飞扬。三是善用修辞，如“那一块块，一排排的茶园，被精心剪裁成像一幅幅精美的工艺品”，比喻恰当，生动形象，画面感强。
总而言之，宋春晖先生这篇《日本国游记》给人以知识，给人以榜样，给人以启迪。思想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具有较准确的价值判断和较浓的审美情趣。无庸讳言，在行文中除了客观纪实外，如果能注入更多的情感元素和更明确的思维导向，这篇游记会更具张力。然而瑕不掩瑜，此文的思想价值与艺术价值是不可抹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