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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亚太地区
在我记忆中,父亲的生活总是有烟酒相伴。即使在生活比较艰难的年代,也是喜欢在晚饭时喝上几口小酒,以消除白天工作的疲劳,舒缓筋骨,提振精神。
记得那时,都是父亲让我去杂货店给他买酒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的酒壶,那实际上就是一个军绿色的行军壶,父亲把它当作自己的酒壶,即便外出,也把它带在身边。
那年代杂货店里卖的酒,大都是当地生产的散装低度酒,主要有糖泡酒、杂双酒、米双酒等,品种不多,价格分别是每斤两毛九、四毛四和六毛七。
那些酒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辛辣味。每次帮父亲买酒,都是拿酒壶去装。平常的时候,无论是否有酒,那酒壶都挂在厨房餐桌旁边的墙壁上,非常醒目。
那时候,每当夜幕降临,父亲便会涌动着喝酒的渴望。晚餐时,父亲就会把小酒杯盛满酒,一人独酌。可以看出,那酒香让父亲沉醉,那是酒所特有的味道,是岁月赋予的醇厚,也是家的味道,家的温馨。
喝酒时,父亲总是微微眯着眼睛,用手指捏着小酒杯慢慢拿起,深深地用双唇撮进去一口,再慢慢放下。然后习惯地要咂咂几下嘴巴,回味酒的味道,似乎很是享受,很是陶醉的样子。
父亲平时的话语不多,声音平和,说的多是关于工作和家庭的事情。有时我犯错,父亲也会严肃批评教育。那时我还不懂事,总觉得父亲过于严厉。尽管如此,我和父亲的关系无论有多难堪和紧张,都会通过帮父亲买酒而得到缓解。
每当喝酒,父亲的脸上常常绽放着笑容。此时,总觉得父亲喝酒,似乎每一滴酒都蕴含着他的故事,每一口都咀嚼着他的回忆。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不知道是他想到我和姐妹们带来的希望,还是酒带给他的满足与宁静。
看着父亲喝酒那满足的神情,即使是一个人的独酌,也足以让身体快速放松,缓解疲劳,恢复体能,振奋精神。我想,在父亲看来,这样的独酌比那些热闹的狂饮更让他沉醉和迷恋。
那时我十多岁,每次看到父亲喝酒的样子很是疑惑,总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父亲,而父亲却说,酒又苦又辣,喝酒不出声,就是要细细地品味,我听后感觉一头雾水,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只感觉好像那酒里有万千美味一般。
其实,父亲喝酒时,桌上并没有什么好的下酒菜,只是平常的菜肴,都是炒豆角、炒冬瓜、南瓜、萝卜之类的。若是有煎鸡蛋和炒花生米,那在当时,这样的下酒菜算是比较奢侈了,当然,过节时还会有些肉菜。家里的一张园桌,围坐着一家人,有时我们姐弟几人,边吃边闹着玩。想来,这样的场景,就是父亲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生活的理由。
我喜欢看父亲喝酒,听父亲讲故事。父亲在回忆往事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也许是一种千帆过尽的释然,也许是一种面对磨难的乐观。有时,我也看到父亲执着地拿起盛满酒的小酒杯,独自在月光下慢慢品尝。他似乎已经融入了那酒的世界,与酒共同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似乎酒能让父亲忘却烦恼,丢掉疲惫,寻找内心的宁静。
当年的我不懂也不明白:一个da男人,辛勤工作一天后,为何要在酒里才能找到一种别样的享受。亦不懂一个da男人面对妻儿老小时幸福的责任。现在想来,那样简单而又温馨,真实而又深刻,灯火可亲,满是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我成年经历生活的毒打后,愈发被父亲这不凡的品质所折服,也开始品味这喝酒的故事,想起父亲喝酒的情景,感受到了喝酒所承载的那份深深的情感。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风雨又沧桑,父亲如同一棵大树般坚韧不拔,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终于明白,喝酒,于父亲而言,是一种习惯和情感,是一段流淌在岁月里的故事。它陪伴父亲走过了沧桑,承载着父亲的心事和希望,是父亲对过去的一种怀念,是对生活、对家庭的热爱。也是一种责任和执着,它让父亲在生活中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力量。让父亲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了心灵的寄托和安慰。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时光荏苒,岁月流逝。“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如今,我终于也到了中老年,某些时候甚至也想独自喝一杯酒的时候,身旁却已经没有了父亲的身影。剩下的,是永远藏在心里的记忆,和万千感慨……
人间清醒,人生值得。人生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当下时光;人生不只有工作,还有亲情。当下时光值得珍惜,亲情同样值得珍惜!人生,既要奔向远方,也要欣赏路途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