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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北京 以往过年,咱都是宅家恭候守望和欢度,今年不如来个主动出迎吧。
癸卯年腊月二十八那日,刚刚被紧张忙碌的研发岗位放个风卸下来过年的儿子跟我和他妈如是说。
对呀!既然年在旅途,迢迢千万里,仆仆风尘却也精神抖擞朝我等走来,我等咋就不能踏着滚滚红尘,一路颠簸一路歌,在旅途上迎迓这位仁兄,痛痛快快将其拥入怀中呢?在哪欢聚?不如找个不那么“人从众”、相对来说静谧一点的城市吧。
好了,商议妥了。年兄,不如咱就选址在合肥——我们一家从未抵达过的、基本没有网红景点的省会城市——相聚相拥相言欢吧。
儿子上网,轻车熟路把旅行日程、大致景点以及所住酒店的攻略一做,立马就付诸实施喽。癸卯年腊月廿九日薄暮时分,就领着我们老两口踏上了北京站月台,钻进了一列夕发朝至的普快车厢。十九时三十五分,汽笛高高兴兴唱了长长一诺,便犁开了浓墨般的夜色,浩浩东南行。
半躺卧铺上,一想到此番庐州(合肥的别称)行,将要口舌耳目多感官享用徽菜美食、徽派建筑、徽式风情街、徽籍名臣(如包拯、李鸿章)园苑、淝水巢湖景观等盛宴,禁不住暗自咽了下口水,涌出些许劳什子诗兴,在脑际回旋。忙不迭从脑海里端出一盘七八五十六个字做的“预制菜”,冠以诗曰吾云——
癸卯腊月廿九日自京赴庐观光有吟
一夜哐啷卧到明,扪窗旭日笑相迎。
巢湖流碧漾金箔,焰火惊鸿暖赤心。
凝视青天包拯铡,研磨李相少荃铭。
功过是非千古辨,且嗨玉兔续金龙。
大年三十清晨七点多,下车,出站。一个胖胖的城堞组合体呈现在我多少黏上了一些主观成见的眼帘。不由得想起一个打城市名的谜语:通力协作的胖子们。谜底是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呵呵。说笑一下,其实并无调侃合肥的意思。
说真格的,将合肥乃至安徽塞进个“人杰地灵”的筐筐还是不怎么牵强的。说起来,东淝河与南淝河均发源于此,合淝,合淝,谐音此水此城,岂非将“合肥”之名坐实了水到渠成了?遥想谢安当年,羽扇纶巾,淡定弈棋,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何其潇洒儒雅而英武乃尔!谢大将军率东晋数万将士以逸待劳,巧设阵势,以少胜多,打得骄横轻敌不可一世的苻坚所率前秦数十万虎狼之师丢盔弃甲,风声鹤唳,死伤过半,铩羽而归。这一古代著名战例史称淝水之战。其古战场嘛,不在合肥,迫近合肥——就在与合肥同饮一河水相距仅百余公里的寿县哦。
当然,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各地都有冉冉辈出的名人贤士。合肥的名人榜放在全国固然也不显眼,但遍观各地,以地名称之的人物,并不多见。而合肥就出了个晚晴名相李鸿章,世称“李合肥”。年三十上午,我们来到老城区李鸿章故居门口,小扣朱扉久不开,大门推敲皆不灵——过年闭馆也。门楣也得拍一两张,打卡一下,以证吾辈到此一游吧。
包公园,顾名思义,以湛湛青天包文正公的名人效应打造的一个观光胜地咯。由于看巢湖观美术馆等日程拖长了时间,没顾得上来此园凭吊包公,心头泵出一丝丝歉意,竟然久久不能平息。不由得在心中虚拟着膜拜了一轮包公铡。那些个狗头、虎头、龙头各式铡刀,它们作为包公正义之手的延伸,怒斩作恶小人、贪官污吏乃至触犯国法的皇亲国戚,给备受迫害的底层百姓伸张正义申冤雪恨。实在令千年后的今人称道不已。如此这般礼赞一番包青天公正清廉执法不阿的崇高气节,也算对自己在卧铺车上所“预制”的恭谨旅程做一个差强人意的交代吧。
游园不成,不如来个仿庄子的逍遥游。没成想,这老城区鼓捣出了一个名叫逍遥津的乐园,这不正合我意么?坐上摩天轮,缓缓旋转到最高点,俯瞰徐徐旋转的大地,好美呀!最是那天鹅湖一般的小小人工湖夺人目光,但见那蓝格莹莹的水面被一线线路桥亭阁等切割成不规则的椭圆,仿佛一颗颗被剖开的蓝宝石平面朝上,在咱年兄携来的阳光抚mo下熠熠生辉。这辰光,想不神怡心旷都不成哦。
乐园水面不甚辽阔,却也趸着楼船战舰,布阵着强弓硬弩,让人不由得不脑补当年草船借箭火烧连营的一叠叠音画实况。此非三国著名战役赤壁之战东吴战船之雄姿飒爽乎?
游罢逍遥津,年兄这位无形而有情的先生引我们打开津门。门里流光溢彩,立马有水街恭迎我等。我等除了回以梭巡凝视反复交替的注目礼之外,便是围着纤细而悠长的水道“轻移年步”,用脚底和目光摩挲这一泓清泉流经的每一寸多情土地。
有年相随,暮色四合也不苍茫。可毕竟是吃年夜饭的时分了。能与年兄在我等初次相见的合肥欢聚一堂,岂能不好好聚聚?美酒佳肴,量不在多,质优绩优者,点到即可,却容不得丝毫苟且……好了,举杯吧,年兄!氤氲在酒里的年味,是年兄赐予我们最醇最美最诚挚的厚礼,可得细细品尝,好生回味哦。
享用完年夜大餐,徜徉灯火璀璨的水街,浪漫趁机扑入胸怀,荡漾心海。瞅着高科技电声钢琴的琴键贴地恭候弹者的模样,儿子禁不住脚踏琴键,奏起了随机自编的新年小夜曲……
甲辰年大年初一,年说去三河古镇吧。我们不假思索随之前往离市区较远的肥西区三河古镇。三河,三河……我对着地图喊:你确认人们没把你喊错?确认不是有山的山河,是如假包换的三条河扭结而成的一个古镇?
问诸本土父老。答曰此地有河无山,无以山河名之。三河者,此名不虚也。一镇执三河:丰乐河、杭埠河、小南河,宛如三条脉管执子之手,贯通全镇。早在战国时代,此地得三河争宠之利,土地肥沃,物阜民丰,想不就地云集建镇,行吗?咱合肥的先民能坐失商品交换的良机吗?不来他个从物物交换到以货币为媒介来互通有无的买卖集市,并从简陋走向繁荣,无时无处不在的市场规律都不答应哈。
于是乎,距今两千五百多年,农耕文化与小农经济绵延繁衍,筚路蓝缕,一路走来一路织,织成了而今的三河古镇。你要说这是历史与现实与未来的一种默契使然,我说未免太玄乎。但你若说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必然,我信。
该镇是合肥的孩子,具体说来,是合肥市肥西县县域经济、此间青绿、草根百姓以及跨县市省的旅游过客将其养大的。镇子坐落在巢湖之滨,代表肥西县与庐江县、舒城县和谐相处,互为邻里。民间俚语称之为:一步跨三县,三县闻鸡鸣。细细想来,此言不虚也。古镇之古,体现了江淮地区独有的“八古”景观。即古河、古桥、古圩、古街、古居、古茶楼、古庙台和古战场。既是商贾云集之镇,又是兵家必争之地。
镇子不大,然有景可观,且颇有吸睛之处。简单说来,无非一水绕一街。河道纤细悠长而曲尽其美,有曲水流觞之境,水色撩人,翡翠般绿得可爱。水边街道狭窄如羊肠,最窄处三人手拉手即可拦腰截路阻人行。然两旁店铺林立,一色小家碧玉型的徽派小楼联袂成行,各种极具皖省特色的地方小吃和日用品铺子招徕游人,让整个街面摩肩接踵不绝于途。
无形的无处不在的年兄,就这样领着我们行走在——不,挪移在——三河古街上,一路小吃美美哒,一路各种特色物品买买买。回程时,不走原路走新路,不走旱路走水路。嘿嘿,绕街小河游船如织,其中一条载我们缓行,一路玩味徽派建筑和古树参差映入水中的倒影,悠悠荡荡,欸乃声声,不由自主进入了一种古意盎然民风淳朴的意境。
日头西斜,薄暮时分,去了巢湖一隅的岸上草原。看浩瀚水面上一艘帆船,悠悠而来,缓缓而去—让人顿起篡改李白名句的歪心思,这可不是“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巢波天际消”的意味么?
站在岸边,当然很想观赏一下巢湖夕照。没成想方向不对,只能背倚巢湖,面向岸上高地,频频按下快门,记录鲜红落日及其树木游人的剪影
是夜,年在梦里灿烂地笑,一道道皱纹笑成了美美哒的五线谱,蹦跳出一枚枚美轮美奂的小小图腾,可把我美坏了。翌晨,大年初二,回味着梦境中的美,我便老实不客气地让年兄带我们去省美术馆,然后再游巢湖,好好逛逛在合肥最聚人气最富有年味的罍街、贡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与年与合肥的年告别的时候了。吃完晚饭,已是八点多了,离我们踏上归程的列车开车时间只有大半个时辰了。我们久久地注目,久久地握手,握着热心肠的年,握着璀璨的合肥夜色……
好一会儿,我们才转过身,缓缓移动脚步,走向火车站,走向人生的另一个驿站,走向年的另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