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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诗
蔚州铁城颂
清徐嵩年
城上高楼耸十寻①,无边感慨入凭临②。
兵戈唐宋空时代,形势山川自古今。
耶律③腥羶千载恨,沙陀④忠义一生心。
不须更话当年事,画角⑤声凄杂暮碪⑥。
商声入耳太悲酸,宋玉牢愁⑦实寡欢。
放眼燕云穷绝塞,侧身天地俯层栏。
河来百里壶流壮,秋老千峰木叶干。
最是去年重九日,漫空飞雪掩峰峦。
二、注释
①寻:古代长度单位,八尺叫一寻。
②凭临:居高俯瞰。
③耶律:辽代,耶律氏,源于契丹族鲜卑分支,出自唐朝末年契丹迭剌部耶律家族,属于以家族名称为氏。
④沙陀:即沙陀突厥。沙陀部落来自北方大沙漠,因其出自于西突厥别部,所以称之为“沙陀突厥”。
⑤画角:古管乐器。传自西羌。形如竹筒,以竹木或皮革等制成,因表面有彩绘,故称。发声哀厉高亢,古时军中多用以警昏晓,振士气,肃军容。
⑥碪:zhēn,同“砧”,捣衣石。
⑦宋玉牢愁:宋玉,战国时期楚国辞赋作家;牢愁,忧愁,忧郁。
三、试译
蔚州城楼高耸十多丈,我站在城楼上居高俯瞰感慨万端。唐宋时期战乱不断,山川河流古今依然。辽代耶律军队进犯蔚州,血腥屠杀;唐末李克用与其子李存孝以忠义自诩,匡扶唐室。不须再述说当年之事。耳畔响起哀厉高亢的军中画角声,还夹杂着妇人在砧石上发出的捣衣声,又听见商家悲酸的叫卖声,这时,我多么像战国时期楚国的宋玉一样忧郁寡欢啊!瞭望燕云十六州,塞上辽阔广无际,侧身观天地,低头看护栏。城北,壶流河波涛壮观流淌百里;深秋,环山千峰树叶已干枯凋落。最壮观的景色是去年九月九日重阳节,漫天飞舞的雪花掩盖了峰峦叠嶂,蔚州到处是一派银白色的世界。
四、作者
徐嵩年(1644-1911),江苏如皋(今江苏省如皋市)人,清代才子、诗人。《蔚州志·徐嵩年》多有诗文如:《蔚州秋兴》《蔚州铁城颂》《大雪度黑石岭》《过郝尚书墓》《饮马泉吊马将军墓》《文昌阁雨望》《奎阁远眺》《夏夜宿释迦寺同洁尘上人瑞庭茂才谈禅作》等,诗作颇有气势。
五、简析
《蔚州铁城颂》为七言长诗,押“侵”韵转“寒”韵。
作者站在蔚州城楼上追古抚今感慨万端,表达了对“铁城”的颂扬之情。
(一)感慨万端
“城上高楼耸十寻,无边感慨入凭临。”诗歌首先说明“铁城”的雄壮及作者的感慨。蔚州城墙在古代非常有名。《万历野获录》记载“蔚州城墙,相传唐末五代晋王李克用所筑,无论精坚,其甃石光泽可以照面,赫连之统万城不足道也。”洪武十年(1377年),首任蔚州卫指挥使周房重新修建了蔚州卫城。城墙周七里十三步,高三丈五尺,下宽四丈,上宽二丈五尺,堞高六尺。城楼三座,角楼四座,敌楼二十四座,各五间高三层,垛口一千一百余。东门为安定门,楼为景阳楼;南门为景仙门,楼为万山楼;西门为清远门,楼为广运楼。在北城墙上建有靖边楼。当时北方烽烟四起,边警不息,做为蔚州铁城之一角,起到了暸望敌情,防御外侵的重要作用。“铁城”是形制最为特殊的古城。清代才子、诗人徐嵩年站在高耸入云的城楼上俯仰天地,怎不浮想联翩、感慨万端呢!
(二)追古抚今
“兵戈唐宋空时代,形势山川自古今。耶律腥羶千载恨,沙陀忠义一生心。”作者站在蔚州城楼上,遥想唐朝末年契丹迭剌部耶律进犯蔚州,血腥屠杀州民,造成千年愤恨。塞北游牧沙陀部落,他们人人骁勇善战,后归顺大唐。唐末庞勋兵变,最终赖沙陀平定。朱温杀唐帝、建国为梁,李克用与义子李存孝悲愤填膺,以忠义自诩,匡扶唐室,起兵讨伐,最终灭梁!
“不须更话当年事”,诗人话锋一转,又回到当今。“画角声凄杂暮碪。商
声入耳太悲酸,宋玉牢愁实寡欢。”诗人耳畔响起哀厉高亢的军营画角声,妇人
清脆的捣衣声,商家悲酸的叫卖声。这时,作者感到多么像楚国宋玉一样忧郁寡欢!
“放眼燕云穷绝塞,侧身天地俯层栏。河来百里壶流壮,秋老千峰木叶干。最是去年重九日,漫空飞雪掩峰峦。”作者视线由远及近,由广漠的燕云十六州回到眼前。城北,壶流河波涛壮观流淌百里;环山,深秋千峰树叶已干枯凋落。作者思维跳跃,又想到去年九月九日重阳节,漫天飞舞的雪花掩盖了峰峦叠嶂,蔚州到处是一派银白色的世界,那是多么壮观有趣的景象呀!
诗人追古抚今,渲染了一种雄壮凄清的情境。
(三)颂扬铁城
“雄壮甲于诸边”的蔚州城,被誉为“铁城”。它经历了唐朝末年契丹迭剌部耶律军队的侵犯,州民遭屠杀;经历了五代沙陀晋王李克用与义子李存孝匡扶唐室;经历了明代蒙古族俺答部骑兵侵入蔚州……经战争洗礼,它依然“城上高楼耸十寻”“形势山川自古今”。
蔚州城,一座雄伟壮丽的“铁城”!